2003年的冬天格外漫长……
时间一转,已经是2004年年初!发改委大院门前的那排木锦树早已凋尽了繁华,嶙峋的枝桠如刀戟般刺向铅灰色的苍穹,恰似这座权力真空的城市般森然肃杀。
祁同伟伫立在属于他的发改委副主任办公室里,指间香烟的灰烬无声坠落,在实木地板上碎成齑粉。窗外,寒风拍打着玻璃,发出细碎的声响,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。
整整三个多月了。光州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依然空悬,省委组织部的调令迟迟未至。这种反常的静默让祁同伟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。
光州市委的领导们,每一个人都在观望,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。
三个月前,前任市委书记郭文韬被逼离任,调往省政协。而逼走他的,正是现任发改委主任周建国。
那场轰动全省的“记者门”事件,至今仍是粤东官场茶余饭后的谈资。
当时,周建国暗中联系了几家媒体,在市委常委会上突然发难,以“光州城投举债、城市建设问题、糟糕的治安问题等”为由,当场质问郭文韬。摄像机镜头下,郭文韬脸色铁青,最终被迫承认“工作失误”,随后黯然离场。
事后,省委虽然未公开表态,但郭文韬主动申请调离,已经说明了问题。
只是,谁也没想到,三个月过去了,光州市市委书记的位置仍然空缺。而今天,省委组织部突然派人下来考察。
这意味着什么?
祁同伟深深吸了一口烟,烟雾在肺里盘旋,却无法驱散他心中的不安。
“祁主任,刚接到省委办公厅电话,下午两点考察组到访。”秘书(联络员)轻叩门扉的声音打断了思绪。
祁同伟的手指微微一顿,烟灰无声坠落。
“考察对象是?”他语气平静,但眼神却锐利如刀。
“通知尚未明确。”秘书压低嗓音,“但听说带队的刘副书记,是从省纪委第三监察室调任组织部才半年的那位。”
祁同伟的瞳孔骤然收缩。省纪委出身的人带队考察?
这分明是项庄舞剑,意在沛公!祁同伟他明白:这是郭文韬走时,埋下的雷终于要爆了!
他缓缓吐出一口烟雾,随即起身赶至楼下加入已经开始集结的迎接队伍。发改委主任周建国站在最前方,脸上挂着标准的官场笑容,但祁同伟能看出,他的眼神里藏着不安。
组织部刘副部长的车缓缓驶入大院。车门打开,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迈步而出。他身材瘦削,但步伐沉稳,目光如鹰隼般锐利。
周建国立刻迎上去,热情地伸出手:“刘部长,欢迎欢迎!”
刘副部长微微一笑,与他握手的动作恰到好处,既不失礼,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。
“周主任客气了,我们这次来,主要是按照省委的指示,对省发改委的干部队伍进行例行考察。”
周建国闻言,看着刘副部长那一副例行公事般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,但很快恢复如常对刘副部长笑道:“应该的,应该的,我们一定全力配合!”
祁同伟站在欢迎队伍的一侧,静静观察着眼前的这一幕。他知道,刘副部长的到来,绝不是“例行考察”那么简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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